宠物医疗现状：治疗费用超越人类、专业医生短缺、服务质量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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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宠物看病比人还贵，市场监管较为薄弱，医生的人数和专业度均存在短板，并且医疗责任在法律上也存在争议。

“口粮、疫苗、驱虫药、保险等这些固定开支一年花费超过1万元，不过大头还在生病，检查费300元起步不封顶，有次我家猫吃拖鞋做手术，花了5000元。一年算下来，我家7只猫要花四五万元。”12月15日，王莹莹在盘点自己养猫费用时，自己也被震惊了。

王莹莹说此前见过并不富裕的家庭，为治疗宠物狗的肾衰花费十几万元。之所以愿意投入这么多钱，12月16日，在一家萌宠生活馆工作的张煜城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虽然有时宠物看病比人看病贵多了，但大多数主人都愿意花钱，因为宠物养2个月左右就会产生稳定的感情，成为家庭成员，给自己的猫狗花钱看病就像给孩子看病一样。”

对此，12月17日，北京小动物诊疗行业协会理事长、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临床兽医学博士刘朗表示，在中国，宠物医院诊疗价格最早由北京市行业协会建立起来，之后每年都有微调，但每个医院会根据自己的技术水平和设备情况进行调整。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期调查发现，除了看病价格困扰宠物主外，部分宠物医生专业度不高、医疗不规范以及宠物医疗事故等也为众多宠物主的担忧，12月18日，一位资深人士分析称大部分原因在于医生缺口大、再教育体系缺乏。

目前宠物医生有很大缺口，据瑞派宠物医院负责人在一次行业会议上表示，供需比例为1:8.33，行业从业人数总缺口9万余人。12月18日，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兽医教学医院执业兽医李屾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举例称，国内很多医生打疫苗位置不对，会导致小动物不可治愈的肿瘤，但很多不知道这个问题。而在近日受访的医生们大都认为这最多是给小动物身上留一个包。

12月17日，华南一位宠物医院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宠物医疗的价格主要由行业协会制定参考标准，也存在因为医疗器械、用药、服务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诊疗价格，少部分也有些医院乱收费的问题，与国外的诊疗水平也有差距，但在慢慢缩小。“大型医院越正规利润越低，兽医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提高技术，学习投入成本也很大。”

不便宜的宠物医疗

12月14日，猫狗双全的洪旭尧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算了一笔饲养账，猫粮、罐头、猫砂一年1000元左右；狗粮一年1500元左右。“这些费用都不高，但医疗费用是有点吓人。我家猫今年5月从三楼掉下去，宠物医院拍个片子就花了500元。”

一只名叫“芥末”的英短银渐层猫就没那么幸运。2017年7月中旬李亦竹在青岛花2000元买下了“芥末”， 8月中旬因为工作关系，她打算把猫卖给下一个主人，刚联系好买家，“芥末”就从10楼跳了下去。

李亦竹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抱到宠物医院花了200多元挂号，然后抽血检查各项体征，拍片子检查骨盆情况，一共1000多元，还交了2000元住院押金。

1000或2000元在宠物治疗中还不算很高的费用，养了三只猫的陈燕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宠物生病的治疗费用没法预估，她的一只猫当时得了口炎，吞咽都有问题，必须拔牙，从检查到大手术再到住院花近1万元。

美国的宠物治疗费用也不低，李屾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期有一位主人给宠物治病花了38898美元，美国虽然有宠物保险，但报销10%已经是天花板，美国还有一种一年内无利息的信用卡，宠物主人可以申请使用此信用卡付费。

12月15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调查了大众点评上显示的北京地区人气最高的8家宠物医院，发现价格存在较大的差异，以宠物猫(母猫)绝育为例，价格最高的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收费3000元左右，最低的皮特动物医院价格仅为400元；另外6家价格分布在600-1600元之间。

北京海淀区一家宠物医疗机构的周医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每个农业大学都有自己的教学医院，对外经营，这类医院的设备费用都有国家资金支持，因此与其他类型的机构相比，成本会低一些，但因为工作人员较多，所以价格也不会太低。

更多的动物诊疗机构都是私立性质。周医生说，设备购置、折旧和耗材费用是构成宠物医疗成本的主要因素，其次是房租和人员工资、药物。

以宠物医院中常见的数字化X光摄影成像系统为例，现在需要十几万元，前几年价格近30万元，即便是用DR拍一张片是120-150元，加上人工成本，超过2000张片子才能回本。

除了机器成本，还有药品成本。招商证券的调查显示，目前，中国兽药企业多以原料为主，宠物药品销售较少，都是价格高的进口药占据主要市场份额。

走访过程中，不少医生还提到了宠物医疗保险。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查询英国保险协会数据发现，在英国有约1/3的狗主人购买了保险，2017年宠物保险公司支付了7.75亿英镑的索赔。在中国，这一数据尚不明晰，部分保险公司推出了“宠物责任险”，可以对宠物造成的第三者人身伤亡和财产损失进行赔付，但针对宠物医疗推出的保险则少之又少。

医生缺口大专业度低

除了价格，宠物医疗行业中也存在“乱现象”。有很多宠物主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服务不规范在一些宠物机构中常有发生，一些宠物主还曾遭遇过人狗同治的小诊所。

正规的宠物医院需在200平方米以上，必须拥有3名或以上拥有资格证书的兽医人员，同时会在显著位置悬挂动物诊疗许可证、动物防疫合格证和工商部门颁发的经营许可证。

这样的小诊所在中国不在少数。招商证券2015年的调查数据，我国宠物医院保有量超过10000家，多为中小型医院，固定资产在1000万元以上的医院不足10%，具有一定规模(医院面积为200-300平方米)的医院数量不足4000家。

另据业内人士透露，一些地区还存在动物诊所在治疗过程中打擦边球，接手诊疗许可范围外病例的现象。如宠物诊所一般经营面积在100平方米以内，只拥有普通诊疗设备，可以给宠物看病、治疗和注射免疫疫苗，但不能对宠物进行开胸、开腹、开颅等手术，如猫咪剖腹产、猫瘟开腹手术、猫咪膈疝手术等。

王莹莹也表示，有时最顾虑的不是价格，而是宠物医院采取的医疗措施是否规范，会不会对宠物造成二次伤害。但宠物医生目前的现状却不容乐观，瑞派宠物医院负责人在一次行业会上表示，国内宠物医生缺口大，目前供需比是1:8.33，行业实际从业人数总缺口9万余人。

对此，李皓也有同感：“我们医院很缺有经验的宠物医生，近几年报考兽医专业学生增多，但他们大学至少要4年，毕业后还需要3-5年经验才能成为成熟的宠物医生，因此缺少医生的现状4年内不会有明显改善。”

刘朗也指出，近三年资本才进入宠物医疗行业，而且宠物连锁医院发展迅速，数量增加一倍多，就会出现医生短缺。“宠物临床医生需要接受继续教育，很多学校对宠物医生的教育达不到临床技能要求。”

由于部分常识缺失以及教育不达标等原因，可能会导致宠物医疗事故出现。

北京道成律师事务所律师奚望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动物目前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不具备主体地位，本质上依然是权利的客体，属于“物”。如果出现宠物医疗纠纷一般会按照侵害权利人的物之财产权去主张损害赔偿，类似于打碎了别人的杯子要赔偿。

“但在符合特定条件的前提下，也可以主张精神损害赔偿。另外，兽医也需要具备执业许可，如果是无证行医或者存在重大过错，也会受到相应的行政处罚。”奚望说。(王莹莹、张煜城、洪旭尧、李亦竹、李皓等均为化名)

作者:王莹莹、张煜城、洪旭尧、李亦竹、李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