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到了宋徽宗时期,工笔花鸟画的水平可谓登峰造极。除了艺术全才宋徽宗本人,还涌现出大批工笔画大师,如崔白、赵昌、李嵩、李迪、林椿、苏汉臣等等。然而当工笔画发展到极致时,有人又要力求摆脱形似的束缚,追求形象之外的意境创作了……
宋徽宗的“御题画”vs“亲笔画”
宋徽宗流传于世,并且确定为他本人亲自执笔绘制的“亲笔画”非常少,可能仅有十余件。
当时有很多作品,是宋徽宗指导画院里的画家创作,之后宋徽宗再“利用职务之便”在画面上题字,加盖自己的印章,这种就被称为“御题画”。
我们分享过的《瑞鹤图》、《祥龙石图》、《五色鹦鹉图》、《听琴图》等作品,目前基本上被学界认为是“御题画”,画面工整细致、富丽精美。
与“御题画”相比,他的“亲笔画”多了几分朴拙之意。
比如《池塘秋晚图》。卷首的红蓼与水蜡烛是生长在水岸边的植物,在画中代表作者视角的开端,之后转到水面中央,有莲蓬残荷与白鹭,最后是一对向画面外作势飞去、游去的鸳鸯,暗示画面之外的风景还要继续延伸。这幅作品有写生笔意,被认为是宋徽宗中年时期的作品。
为了追求高度写实的画面效果,宋徽宗甚至还尝试过用生漆给鸟的眼睛点睛。在《竹禽图》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生动的效果。
经过生漆点缀后的眼睛略微高出纸面,两只雀鸟互相打量着彼此,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眼睛轱辘轱辘打转。
画卷的结尾有宋代宗室后裔、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题跋:“道君聪明天纵,其于绘事尤极神妙。动植之物无不曲尽其性,殆若天地生成,非人力所能及。”这个“天地生成”的评价非常之高。
“格物致知”对宋代文人的深刻影响
有一个著名的孔雀登墩的传说。
据说,有一次宋徽宗看到“宣和殿”前的荔枝树结了果实,恰好宫中养的一只孔雀也走到树下,这种情景是很美的。宋徽宗颇有兴致,立刻叫人画下来。
有几幅画的是孔雀正在登上藤墩。宋徽宗看了看,摇头说“不对”。大家莫名其妙。
他说,“孔雀登墩,先抬左腿。”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画错在先抬右腿。从这段故事可以看出,宋徽宗在观察事物时,是多么细致入微,对画理又是多么严格讲究了。
有学者认为,“宋画”的写实精神与宋代儒家“理学”发达,强调“格物致知”有关。
所谓“格物致知”,用大白话讲就是“推究事物的细节与原理,从而获得知识”。
宋代周敦颐、程颐等“理学家”进而主张:要探求事物所以然之理,由外知以体验内知……这些观念对两宋文人的影响非常大,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格”一下,通过科学地观察客观事物,严谨地穷究事物原理,进而获得智慧与知识。
画僧牧溪:寻常之物禅机无限
看过了北宋的工笔花鸟画,再看看南宋的写意花鸟画。
代表人物有南宋著名的画僧——牧溪,佛名法常。
以前他在中国内地并不很著名,但对日本绘画影响深远,甚至被誉为“日本画道之大恩人”。
牧溪的画,很多取材自人们司空见惯的寻常事物,比如《水墨写生图》所绘的:花木、蔬果、禽鸟、鱼虾。
笔墨淡泊粗犷,看上去平平常常,几乎全部是人们司空见惯的寻常事物,也无须做过多注解与赏析。
但当我们仔细去品味画卷的墨色,那些随机晕染、神奇变化的笔触,又分明深蕴着禅机。
就像马祖道一禅师说的“平常心是道”。
也如禅宗《景德传灯录》中所说:“迷人不知法身无象,应物现形。遂唤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牧溪的美,是清幽且枯淡的。“一角”式的布局,大片留白,这种空寂和清淡,是看惯了富饶繁华的一般中国画家感受不到的。
直到400多年后的明末清初,看着国家衰败破灭而避入空门的八大山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并启发了之后的中国画家如金农、齐白石等人。
从精雕细琢走向形简神完
对比北宋的工笔花鸟画,以牧溪为代表的南宋写意花鸟画,明显有两大发展与变化。
一是放弃了对奇花异鸟等珍稀事物的描绘,转而画平常之物。
二是放下了细致写实的工笔技法,转用随机写意的游戏笔墨。
粗犷的笔法,写意的水墨,动态与随机的画面效果,正如禅宗否定繁文缛节、精准的仪式、完美的规矩,讲求通过顿悟达到个人的自由自在。
写意对比工笔,平凡对比珍稀,随机涂画对比精雕细琢……这是禅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对比“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啊!
这是放下对执着的消解,这也是调皮对严肃的玩笑!
曾孜荣,中信美术馆执行馆长,有20年艺术普及工作经验,语言生动易懂,他的讲解可以说是欣赏中国画的入门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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