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王石刻印章与花押述略

　　图①：九代靖江王朱经扶中秋夜玩月诗。

　　图②：十代靖江王朱邦苧题“太平岩”三篆字，石刻已毁，右下侧为“宋”字花押。

　　图③：九代靖江王朱经扶命匠造石方盆记。

　　□秦冬发 文/摄
　　早前我在《十代靖江王石刻绘事述略》一文中首次向读者诸君披露了十代靖江王朱邦苧的两幅石刻绘画作品：《水石蒲草图》与《刘海戏蟾图》，展示了靖江王朱邦苧的艺术素养与精神追求。今天我想接续这个艺术话题，并借由摩崖石刻这一载体，继续向读者诸君介绍历代靖江王的印章与花押，以期大家能从另一个侧面加深并丰富对靖江王艺术生活的了解。
　
　　靖江王的石刻印章
　　考诸历代靖江王摩崖石刻，目前可见的石刻印章共14枚，其中五代王朱佐敬2枚，内容是：1.高皇长兄后裔、2.靖江王图书；九代王朱经扶7枚，内容是：1.独峰、2.秀表亭记、3.尊德乐道、4.□□□记、5.采秀亭、6.尊乐堂、7.环翠亭记；十代王朱邦苧4枚，内容是：1.洞天深处、2.无形受道、3.世守靖江、4.十代靖江王章；十一代王朱任昌1枚，内容是：承运殿□。
　　兹将上述靖江王石刻印章与其所在石刻胪陈于下：
　　1.未署名题“独秀山”三篆字
　　该石刻位于独秀峰读书岩上方，五代靖江王朱佐敬撰《游独秀岩记》旁，《桂林石刻碑文集》认为“应是朱佐敬之作”。笔者同意这一判断。该石刻在“独秀山”三篆字正上方有一枚方形印章，内署“高皇长兄后裔”四篆字，在此四篆字右边横列“□□家国”四篆字，左边横列“靖藩题识”四篆字。
　　2.五代靖江王朱佐敬撰《独秀岩记》
　　在署款“五代靖江王元可谨记”的“谨记”前有一枚印章，内署“靖江王图书”五篆字。
　　3.九代靖江王朱经扶
　　①独秀峰观雪诗（“郭外奇峰列斗天”）
　　诗序云：“大明正德元年丙寅岁冬十二月初六日至此观雪，留诗一首。”在署款“九代靖江王题”的“题”字前竖列三枚印章，第一枚呈葫芦形，内署“独峰”二篆字，“独峰”是九代靖江王朱经扶号。第二枚方形章，内署“秀□□□”四篆字，后面三字均有一半笔画缺失，综合判断应是“秀表亭记”四篆字，据此或可解读为靖江王观雪地址即独秀峰秀表亭。第三枚也是方形章，比第二枚稍大，内署“尊德乐道”四篆字。“独峰”“尊德乐道”两枚印章在正德十四年的题诗中还有用到。
　　②独秀峰赏春景诗（“擎天一柱镇南州”）
　　诗序云：“大明正德二年丁卯春正月十五日，因往佛殿行香毕，至于此台，见其春景明媚，留诗一律。”在署款“九代靖江王题”的“题”字前有一枚方形印章，内署“□□□记”四篆字，可惜前面三字完全缺失。
　　③独秀峰避暑诗（“乾坤一柱峙西南”）
　　诗序云：“大明正德九年甲戌夏六月初一日，至此避暑，留诗一首。”在署款“九代靖江王题”的“题”字前有一枚长方形印章，内署“采秀亭”四篆字，据此或可解读为靖江王避暑地即独秀峰采秀亭。
　　④独秀峰造石盆记
　　石刻内容是：“大明正德十四年七月十五日，命匠造石方盆于此，以便往来游观洁手之用。九代靖江王记。”在署款“九代靖江王记”的“记”字前有一长方形印章，上下两端呈弧形，内署“尊乐堂”三篆字。
　　⑤独秀峰命匠妆塑三仙像记
　　石刻内容是：“大明正德十四年八月初四日，命匠妆塑三仙在此，永远供奉。九代靖江王记。”在署款“九代靖江王记”的“记”字前有一枚葫芦形印章，内署“独峰”二篆字。
　　⑥独秀峰中秋夜玩月诗（“凉浸琼楼宿雨收”）
　　诗序云：“大明正德十四年己卯岁中秋夜玩月，偶成诗一首。”在署款“九代靖江王题”的“题”字前竖列三枚印章，第一枚呈葫芦形，内署“独峰”二篆字。第二枚是方形章，内署“环翠亭记”四篆字，据此或可解读为靖江王中秋夜玩月地址即独秀峰环翠亭。第三枚也是方形章，比第二枚稍大，内署“尊德乐道”四篆字。
　　4.十代靖江王朱邦苧
　　①靖江王府右长史吴朝喜题朱邦苧画刘海戏蟾图诗：在石刻署款“澹仙笔”三草书的“澹”字右上方有一枚长方形印章，两端呈椭圆形，内署“洞天深处”四篆字。在“笔”字正下方竖列两枚方形印章，第一枚内署“无形受道”四篆字，第二枚稍大，双线框，内署“世守靖江”四篆字。
　　②朱邦苧题“太平岩”三篆字：该石刻已毁。据《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岩”字左下角有两枚方形印章，可惜看不清楚。
　　③朱邦苧书“幽所”二草书：署款“味玄子书”，在“书”字下方有一枚方形印章，内署“十代靖江王章”六篆字。
　　5.十一代靖江王朱任昌
　　朱任昌题“海田春游”四篆字：在该石刻中间顶端钤有一枚方形印章，内署“承运殿□”四篆字。
　　解读靖江王石刻印章，可以将文献记载与石刻文物互证，在细节上丰富世人对靖江宫殿格局的认识。明嘉靖《广西通志》与清《粤西文载》记录了靖江王府嘉靖、万历时期诸多亭台楼阁的名称，前者云：“其小院宫室任从起盖，不系离宫别殿、台榭游玩之所者，则有宝善堂、尊乐堂、日新堂、迎阳轩、拱秀亭、山月亭、绿竹轩、冰壶井，在王城内独秀峰左右焉。”后者引万历《靖江府图》云：“亭有清樾、喜阳、拱秀、望江，台有凌虚，馆有中和，室有延生，轩有可心，所有修玄，门有拥翠、平矗、拱辰、朝天。其上则玄武阁，次则观音堂、三官庙。山半则灵官及山神祠，皆其所礼神处。其下有池曰月牙，可用泛舟。又有乐山、探奇、瞻云三处，可备清眺。穿云则其将陟巅之道也。”如今解读九代靖江王石刻印章，正德年间存在于靖江王府及独秀峰的秀表亭、采秀亭、环翠亭、承运殿，以及尊乐堂就浮出历史之海了，这也是它们第一次被揭示出来，增加了历史的厚度。
　　解读独秀峰上靖江王的石刻印章，还可以丰富世人对靖江王思想观念及精神世界的直观认识。“高皇长兄后裔”与“世守靖江”是靖江王对世系及职守的认识；“靖江王图书”是对藏书、教育的追求；“独峰”可以解读为源自独秀峰擎天一柱的形象；“尊德乐道”是儒家的精神传承；“洞天深处”“无形受道”则彰显了靖江王的道教信仰。

　　靖江王的花押签名
　　花押签名，或说花押印，起始于唐代，宋代颇流行。宋人周密在其《癸辛杂识后集·押字不书名》中引范成大语云：“古人押字，谓之花押印，是用名字稍花之，如韦陟五朵云是也。”
　　靖江王的花押签名，目前可见的有四个。
　　第一个是五代靖江王朱佐敬的“元可”签名。“元可”二字上下连笔，一笔写成，就像一个字。早前的桂林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编三卷本《桂林石刻》内部版将其认作“奇”字，现经桂林文博专家谭发胜老师辨识，应该解读为“元可”二字，《桂林石刻碑文集》采纳了“元可”二字一说，笔者赞同此说。“元可”二字花押见于朱佐敬《独秀岩记》及题“天光云影”四字石刻。
　　第二个是九代靖江王朱经扶的“独峰”印章。制成葫芦形，内镌“独峰”二篆字，属于花押印，即用即钤，方便省事。见于朱经扶《独秀峰观雪诗》《独秀峰命匠妆塑三仙像记》及《独秀峰中秋夜玩月诗》石刻。
　　第三个是十代靖江王朱邦苧的“宋”字签名。该签名见于朱邦苧题“太平岩”三篆字与题“冰壶秋月”四字石刻，其写法是一个最末笔画夸张变形的“宋”字。值得注意的是，此“宋”字的最末笔画和朱佐敬署名“元可”之“可”字的最末笔画极为相似，实在是可以看作是朱邦苧在书法上“有志绍承”他的太高祖朱佐敬。
　　第四个是十一代靖江王朱任昌的人形“率”字签名。该签名见于朱任昌题“海田春游”四篆字石刻，其写法像“一站立伸手作指挥状态的人形‘率’字图案”。

杨二讲古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印章这东西，里面颇有些道道，二哥虽然不会，但并不妨碍二哥对能治印之人的景仰。
　　一幅画作，或者一篇书法，开头和结尾，如果不压上一两方印，就像吃席没有酒，或者桂林米粉没有锅烧一样，是缺少灵魂的。当然，你要说这是孔乙己喝酒少了茴香豆，也没有问题，差不多就是一个意思。
　　一幅书法作品，或一张纯水墨的画作，通常只是黑白两色，而我们的生活的地方并不只是黑白世界。所以，加上印章的红色后，视觉效果就完全不一样，这和画龙点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按二哥私下揣摩，这也是司汤达写完《红与黑》之后，还要再写一部《红与白》的缘故，黑与白之间，必须再配上点红，才算完整的世界。
　　好吧，其实这两部作品，二哥一部都没看完过。从读中学时开始，周围就有很多人谈论《红与黑》，二哥当年在珠三角厮混的时候，为了提升文学素养，同时显示自己比别人更高一筹的精神境界和对真理更执着的追求，就专门买了一部《红与白》回家，准备在《红与黑》还没看过的情况下，一步上位，直接奔《红与白》而去。在二哥的理解中，一位作家，年纪越大，其写作水平和对人生的感悟应该是越高的。除非他年纪大到足够患上老年痴呆。而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可能进入了写作的另外一个境界，可能更接近世界的真相。
　　这部《红与白》是王道乾的翻译版本。至于为什么选王道乾的版本，那是因为王小波十分推崇王道乾的文字，而二哥又十分佩服王小波的文字。一物降一物，二哥认为能降住王小波的人，那自非凡夫俗子，所以，即使同样属于正版书，二哥还是选择了王道乾的版本，哪怕书价要贵上快一半。
　　当然，正如你所知，这本书二哥一直没有读完，至今还存放在二哥老房子的书架上，谁要是看到书名把它抽出来，封面簇新得就跟刚买来时差不多。只是那侧边书页上的灰尘，如实暴露了书的主人不学无术的真实面貌。
　　同样待遇的书还有一本，书的名字叫《红楼梦》，仔细想想，因为生活流离，二哥年轻时搬过很多次家，每搬一次，图省事，就会弃掉原来的书和家具电器，然后寂寞难耐时，又会再买一本《红楼梦》，然后，一如既往地读不下去。
　　这件事情，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个，二哥的文学素养确实不够，世界名著居然都读不下去，上升空间有限；第二个，二哥是个随心所欲的懒散脾气，偶尔会逼逼自己，实在逼不下去，读不完，就不读了呗。多大个事？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红与白》读不完，主要原因是书里讲述的法国离二哥太远，主人公的名字又太难记。二哥连现在的法国都没有要去一游的欲望，更何况是数百年前的法兰西？你要是讲梅西在巴黎圣日耳曼的训练细节，可能二哥还更有兴趣一些，因为二哥也喜欢踢球。《红楼梦》读不完，其实原因也差不多，豪门的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离二哥心理和生理上的距离实在太远，也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的。
　　真还不如家宴时偷听二嫂一班闺蜜聊普通人的流长飞短来得上头。最常见的情境大概是这样的：二哥刚开始假装没听到，或者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实在听不过去，忍不住就要插嘴，比如说散了吧散了吧。被二嫂和闺蜜们切的一声怼回来后，二哥还可以提出另外的看法，比如说，那不如将就着当亲戚一样过呗。当然，往往又会被切的一声怼回来，意思是哪有这么简单。这种情况下，二哥的酒如果喝得到位，就会像张飞喝断当阳桥那样吼两嗓子：呔，今有你家杨二爷在此，尔等或分，或散，或进，或退，或争，或让；不忍分，不想散，不愿进，不言退，不欲争，又难让，还浪费时间讲个锤子呀……一切一喝间，往往又是一个宾主尽欢的夜晚。
　　世界名著的精彩演绎，二哥读不下去，普通人的家长里短，二哥却饶有兴致。对于这种奇怪的对立现象，二哥刚开始也是十分的不解，以为只是自己境界和修养上的问题，但后来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似乎也没那么简单。身边的和二哥一样的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似乎总是更让二哥上心，最主要的是，二哥能融得进去。
　　在现在的二哥看来，能不能融进去某种氛围，这个问题很重要。就像印章这个事情，已经属于艺术的范畴，离普通百姓还是有点距离的，二哥一直没能融进去。但是，如前所述，二哥虽然不会，但并不妨碍二哥对会治印之人的景仰。而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似乎也没有会治印之人反感二哥对民生特别关注的态度。
　　活在当下，能够有所选择，无疑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来源:桂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