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原真》曾提及:“自古以来,出圣出贤尽在朝阳俊秀之处,清雅之地。”,尤其王朝更替之际,风水之言尤盛。
而满清本为“异族”,得以入主中原,自然难免宗教神化。如1677年,康熙将发祥地长白山引为圣山,列同五岳,更以其为泰山之龙脉根源,称颂“仰面列祖龙兴,实基此地。”,此后春秋二季,大为祭祀。
彼时为三藩之乱第四年,双方战局陷入胶着,清朝皇室御封“长白山之神”,借此自诩正统,受命于天。
1682年,康熙出关东巡,祭告祖陵。其一因平定云南,其二沙俄不断滋扰,为了靖边,以显天威。在遥祭长白山,告慰先祖之余,康熙皇帝泛舟于松花江上,终“无意间”发现一石材,质坚而温,色绿而莹,不让端歙,且纹丝似松花江水,起伏有致,诚然天赐之物。
康熙皇帝,以为祥瑞,心中甚喜,赐名为松花石,满语之意为“天石”,并作《松花江放船歌》,一展胸臆。
此后,内务府造办处,取材松花石,招制砚大家,精琢砚台一批,据闻,其中第一方松花砚为康熙亲自设计。砚成,康熙引墨一试,发墨如油,御题砚铭:“寿古而质润,色绿而声清。起墨益毫,故其宝也。”
其时,又恰逢新科取士,康熙作《制砚说》,以满族发祥地之良材,制为汉传统文化之砚台,以寓“满汉不可分”,更是颇有求才若渴之意。
盛京之东,砥石山麓,有石礧礧,质坚而温,色绿而莹……以为此良砚材也,……若此石终埋没于荒烟蔓草,而不一遇,岂不大可惜哉!朕御极以来,恒念山林薮泽,必有隐伏沉沦之士,屡诏征求,多方甄录,用期野无遗佚,庶惬爱育人材之意……
清廷为此,更是专设衙署,命为“松花砚作”,并派兵守护,专供御用。自此,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松花砚甚为名贵。嘉庆之后,清朝由盛而衰,制砚愈少,是故,松花砚与清朝发展兴盛,颇为契合,为“天石”之说,增几分神秘色彩。
康熙皇帝,对于松花砚十分推崇,也多有砚铭。其曾御题铭文“以静为用,是以永年”,盖因笔多动而夭,纸无骨而碎,墨常磨而折,唯砚淳朴厚重,静对沧桑,可得永传。
其中所含道家哲学,应该是希望与民修养生息,莫动兵戈,或许康熙当时的心境,是对于曾目睹三藩之乱,天下生灵涂炭,心有不忍。因此,在康熙松花砚上的印鉴款识,多是十分慎重,如“康熙宸翰”、“体元主人”、“万几余暇”、“保合太和”等,皆可窥见其为政事劳心,勤勉不敢懈怠。
以“保合太和”为例,取意“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希冀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或者“体元主人”,体元者,谓之天地之元气为本。
而后,雍正亦秉承其旨,款为“为君难”、“朝乾夕惕”、“敬天尊祖”等。乾隆皇帝也曾命编撰《西清砚谱》,其中以松花砚为附录之首,并题名作序。
因诸多神化,松花石对于宫廷意义非同一般,或为御用之物,珍而宝之;或赏皇子,望其奋进,得垂天眷;或赐功臣,是为殊荣;亦或为国礼,以示友邦。
天赐之物,自是恭而奉之。松花砚虽少,仍尚可见,目前存故宫博物院八十余方,台北故宫近百方,然制为石碑,几不得见。
旧时,设帐立碑,多有说道,何况帝王。今有一松花石原碑,上有康熙、乾隆御题《御制耕织图》,甚受关注。
L: 47.5cm, W: 9cm, H: 31.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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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面刻有康熙作《持穗》,“南亩秋来庆阜成,瞿瞿未释老农情。霜天晓起呼邻里,遍听村村打稻声。”诗文出自《祖仁皇帝制文第二集》四十五。印鉴“康熙宸翰”、“保合太和”。
左刻有乾隆恭和祖父韵作《持穗》,“场圃平坚灰砌成,如砥露积最关情,殷勤妇子争持穗,好听全家拍拍声。”出自《制善堂全集定本》二十五。印鉴“乾”、“隆”。
右有楷四行:“凡稻刈获之后,离稿取粒。束于手而击取者半,聚稿于场而曳牛滚石以取者半。束稿而者,受击之器或以桶,或以石板。其之器以枷,稻殊用,南北宜,惟其土物也。(摘自《天工开物·粹精第四》)”耕作之事。
另一面,刻有“东阡西陌力潺湲,扶耖泥涂未得闲。为念饔飱由力作,敢辞竭蹷向田间。”出自《清帝康熙题耕织图四》,印鉴“康熙宸翰”、“保合太和”。
旁亦有乾隆和作,“新田如掌水潺谖,扶耖终朝那得闲。手足沾涂浑不管,月明共濯碧溪间”出自《御善堂全集定本》二十五。印鉴“乾”、“隆”。
右有:“耖者,所以疏通田泥,令深熟也。其器上有柄,下有列。手按之,前用牛,日可十。又有耖者,特用于大田,功更速,耕犁之後,散去芟,使柔溶液,莫此善。”
《耕织图》为南宋绍兴年间画家楼俦所作,包括耕图21幅、织图24幅。男耕女织社会,天子三推,皇后亲蚕,以示民以食为天,农事乃国之根本。
1689年,康熙第二次南巡,偶获《耕织图》,感慨织女之寒、农夫之苦,遂命内廷供奉焦秉贞以楼俦原作为基础重绘《耕织图》,并于每图前亲题七言诗,且撰序文,钤印。
清朝后世皇室及各州府亦有多种版本《耕织图》,翻刻本屡见不鲜,尤以乾隆年间最盛,蔚为风潮。
此碑,乾隆皇帝以松花天石为材,命篆祖父康熙所作《持穗》、《耖》,并附恭和之文,一则显乾隆念祖父为民之劳苦,二则效法圣祖,不忘“衣食之道必始于耕”,三则耕事,国之根本,以天石为材,方显君王重视。此外,乾隆和作,字体明显小于康熙诗文,也可见乾隆对于康熙,十分敬重,不敢逾制。这一点从乾隆在位时间比康熙少一年,可窥一二。
自康熙始,其亲临农坛行礼祭祀,种试验田,到雍正多次亲自拉犁耕地,而后乾隆年间,天下已十分重视农桑,达农耕文明高峰。正因为统治阶层的以农为本,才现“康乾盛世”。
及至如今,此理亦未改变。此石碑将继续警示后人,民以食为天,唯有以民为本,方得长治久安,天下太平。
有缘人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