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定州：苏东坡的'雪浪石'之旅

07-13

探索定州：苏东坡的'雪浪石'之旅

题记

一方顽石，几道水纹，山水相融，浑然一体，阴阳相济，刚柔兼蓄……道不完许多芳华。

未经雕琢，愈见蕙质兰心；虽历沧海，尤显雍容大气。

“雪浪斋”与“众春园”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苏东坡雪浪石盆沿刻铭砾华 / 文图

北宋元佑八年，礼部尚书苏轼被贬定州任知州。在住所菜园偶得一石，黑质白脉,中涵水纹，仿佛石间有百泉涓涌、浪花飞溅，苏东坡定名叫“雪浪石”。苏东坡爱此石如获至宝，从曲阳恒山运来汉白玉石，琢芙蓉盆将石放入，并赋《雪浪石诗》刻于盆沿之上：“尽水之变蜀两孙，与不传者归九原。异哉驳石雪浪翻，石中乃有此理存，玉井芙容丈八盆。伏流飞空漱其根。东坡作铭岂多言，四月辛酉绍圣元。”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存放“雪浪石”的“雪浪寒斋”是著名的“定州八景”之一。当年去定州寻访“雪浪斋”却颇费了一番周折。通过网络搜索得知，雪浪石所在的众春园已经全部拆毁，“雪浪寒斋”早已不复存在，1952年又给雪浪石建亭才得以保护。“雪浪寒斋”所在的众春园，现为武警医院。驱车一路寻到医院门口，询问保安，保安热情指示了“雪浪石”具体位置，很容易就找到了。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走过一座玻璃钢棚顶长廊，看看展板，“众春园”及苏东坡与雪浪石的渊源，就了解的差不多了。北宋時，此地松柏成林，竹荷飄香，亭池园榭掩映其中，名唤“众春园”。随着时光流逝，此园早已毀于战火之中。

苏东坡雪浪石存放地雪浪亭砾华 / 文图

众春园的椿树砾华 / 文图

“众春园”之名，取“偕众同春”之意。园内恰好又有一棵古老的椿树，树冠如盖，浓荫蔽日。此树树龄283年。考据了一下，植树是在清雍正12年（1734年）。苏东坡只在定州任职八个月。宋哲宗绍圣元年四月（1094年），再贬英州。他离任后，盆石逐渐埋沒。直到明万历八年（1580年），原盆才被巡访定制的真定令郭衢阶发现，原石也于万历十年（1582年）为定州知州唐祥兴发现。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定州州牧韩逢庥才将盆石移至众春园內。也就是说，此地有雪浪石时，尚无此树。

“雪浪亭”边太湖石

张若蔼绘《雪浪石图》（网络图片）

张若澄绘《雪浪石图》（网络图片）

雪浪石深得乾隆皇帝的喜爱。他6次过定州，咏雪浪石诗三十余首，还先后命张若蔼（张廷玉之子）、董邦达、张若澄（張若蔼之弟）、钱维城绘制四幅《雪浪石图》。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其实，雪浪石本身就宛若一幅若隐若现的山水画卷。黑石中的纹理，如雪白的浪花，沿流线型水痕，飞溅，旋转，蹁跹……在沟壑中腾跃，使人想起“大江东去”的名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对于“雪”字，东坡居士是很有感情。这不仅体现在“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他被贬黄州时，书斋名为“雪斋”。晚年在定州得雪浪石，又将书斋定名为“雪浪斋”。在他暮年流放海南的艰苦岁月中，还以“雪浪石”诗自勉。写于元祐八年的另一首《雪浪石》诗，以托物言志的手法，从“雪浪石”的来历、遭遇、处境等寄托了诗人报国不得的感慨，立意深、构思巧，雄伟矫健而又沉郁顿挫。

雪浪石边的太湖石砾华 / 文图

“雪浪亭”边，古椿树下，还有一块2米多高的太湖石——亁隆31年（1766年）有人在河北临城掘得一块奇石，待清除掉石头上的於土，“雪浪”二篆字显现。赵州守李文耀辨认后欣喜若狂。他深知，雪浪石是乾隆皇帝心爱之物。于是将此事报告直隶总督方观承。方观承揣摩乾隆皇帝心思，建议将雪浪石运回京城，放到御园以供皇家观赏。

雪浪石边的太湖石砾华 / 文图

乾隆皇帝接到报告后，认真研究了东坡先生对雪浪石的描述，认定临城石虽有“雪浪”二篆字，但形状和纹饰均与东坡雪浪石不符。于是决定，东坡雪浪石原地不动，题名“前雪浪石”，把刻有“雪浪”二篆字的太湖石题名“后雪浪石”，也置于白石盆中，放在前雪浪石之后。

雪浪石，静听金戈铁马声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雪浪石，虽是苏轼命名，却是河北的风物特产。这种“黑石白脉”的石头，出于太行山，北自涞源，南至平山县广有分布，系一种古老的片麻岩系，学名叫混合型片麻岩，“黑石白脉”正是它的辨识标志。“太行西来万马屯，势与岱岳争雄尊。飞狐上党天下脊，半掩落日先黄昏。削成山东二百郡，气压代北三家村。千峰石卷矗牙帐，崩崖断凿开土门”——激情澎湃的《雪浪石诗》，可见东坡居士对于雪浪石，对于雪浪石产地是何等倾情！

苏东坡雪浪石砾华 / 文图

北宋时，定州与契丹接壤，属于边防要塞。在诗人眼里，”出于太行山的“雪浪石，正是与敌人激战时的“飞石”——“一炮惊落天骄魂”一句，由衷表达了诗人驻守定州是为了备边抗敌的雄心。然而，“承平百年烽燧冷，此物僵卧枯榆根”，以“雪浪石”后来僵卧枯榆树根旁寄寓诗人报国不得的悲慨。这样的诗篇，每一读之，都令人不胜唏嘘。